甚至，如果父亲当年没离开，母亲是不是就不会时而清醒时而疯癫，他是不是也可以有一个正常普通的人生，不必总是提心吊胆，不必这么早就学会生存？

        他原本，也可以是这样的。

        王琳天天给她的丈夫孩洗脑“家产”，沈纪雯从小就和她不对付。

        晚饭结束，众人纷纷离席。沈时安没急着回房，顺着花园小径散了几步。

        不是在楼梯间里躲着母亲，也不是拎着塑料袋钻废墟捡铜线，更不是在社团大哥面前低赔罪，学着把自己往尘埃里压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一个轻快的声音了来：“你觉得不兴的，是怕他抢你儿的东西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就想跟你走一块儿嘛。”沈时杰不在乎地耸肩。

        以前没见过，所以他不知。现在知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提起笔，继续在账本上抄录数字。手一笔一划写得极稳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又学我什么？”沈乐琪回，没好气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若非如此，他还不知这家里规矩到底怎么定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不是生在那栋阴暗湿的铁屋里，那本该也是他的人生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一脚踢着石，后沈时杰在模仿她的动作，笑得没心没肺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在园角落停住，远远望见沈乐琪正朝别墅门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如今就算门，也有人想把他踢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有了正式合法的份，这名字从今以后是他的，而他将用这个名字，在这个家里拥有属于自己的位置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把杯往桌上一放，偏看着沈时安：“你以后就坐这，不用跟谁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没人再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知，这个家不是谁想就的。但现在他已经站在门――就不会再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句话，让王琳脸沉了去。

        而是像他们那样，可以撒、可以任、可以被原谅。

        这话像是落槌，无人再开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并不羡慕他们吃什么，也不嫉妒他们穿得多好。

        屋里灯还亮着，佣人在收拾饭厅。

        王琳放酒杯，轻声笑着说：“那当然是自家人了，听说大嫂近期都不回来？不知她到时会不会也办个迎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回到房间，关上门，换衣服，坐在书桌前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穿着白衬衫与米风衣，发挽起，风姿绰约。她晚来一步，但气场十足，落座时自然坐到了沈兆洪右手边的位置。

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可就在这一刻他才察觉，心底其实藏着一绵延多年、悄无声息的恨，它从未真正消失过。

        沈纪雯望向她，一字一句：“我弟弟的事，不辛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只是突然意识到，原来在这个家，孩是可以这样被对待的，有人纵着、护着、着，不必提防，不用事事自保，不需要在每个错误后迅速学会歉。

        王琳笑容一滞：“你这孩，说话怎么这么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沈乐琪没答，继续往前走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一瞬间，沈时安忽然明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他没那个命。

        风一阵一阵地过，他站在原地，手指抓紧栏杆，面上没有一丝表。

        也好。

        本来不打算站来的，但王琳一开，她就像本能一样要治她的气焰。

        桌上是一张崭新的份证，还有刚拿到的宗谱誊本。纸张厚实，上写着他的名字：“沈时安”。他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好一会儿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本想绕过正面攻势，先从沈纪雯手，试图挑拨离间。现在反被挡了回去，反而更难手。

        王琳还在笑，但笑得有些勉：“纪雯辛苦了。这么多事也要你心，连这孩……也是你一手认来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麻木地活着，没有怨、没有恨、没有期望。

        沈兆洪没看她，只缓缓：“这孩我已定来。以后谁有意见，来找我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自己已经不再是“那谁”。

        话音刚落，空气顿时沉了几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他这些年吃了不少苦，是我沈兆洪的儿，大家心里都得有数。”他话说得不重，但气势十足。

        沈纪雯打断她：“我不是孩。爸妈不在的时候，很多事也是我决定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窗外风声大了些，远的猫叫了一声，很快又沉寂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众人循声看去，是沈纪雯。